小荷-《玲珑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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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孔令伟不尖叫了——怕再吃一记飞刀,更没面子,脸向承月说话,眼睛却盯着文鹄:“你也敢提我父亲?所以你们承认是你们找的记者来诽谤他么?咱们走着——”

    “这帽子可别望我们头上扣。”承月截住她的话,寻思干什么?扣完帽子就想溜?他知道今天吓住这女恶霸只是一时之计,要是让她走了,后患无穷,脑子里飞快地调度话语,“孔小姐难道不清楚?我们和金家,早就没什么干系了,倒是受连累得多些,不然也犯不着卖这个楼。金家与你父亲不和睦,又跟我师父有什么干系。你怎么总来难为不相干的人呢?难不成欺负了我们,你就争回一口气了吗?据我看来,叫外人评理,即便今天我们跪着给你出气,对你对你父亲,也不是什么好事。反而把那些报纸上说的话都坐实了——当真是孔部长陷害金大少么?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,可达鸭自己在心里给自己鼓鸭掌!连满座里、外头,围观的闲人、打手、孔令伟带来的伙徒,一并都听住。

    是这个道理啊,孔二小姐做事不带脑子,上次生气你怪石瑛跟金明卿串通,被白崇禧老娘打回去了,这次又来拿白露生当出气筒,这又是为啥?本来不相信报纸上说孔祥熙陷害江浙财团,大家跟着嘲讽罢了,今天看来这话怕不是有理有据!

    承月见孔令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乘胜追击:“叫我说呢,你们这些厉害的人家,有头有脸,互相背地里不见得就真的要好,还不知是谁暗中使坏呢。孔小姐为什么不把事情弄弄清楚,就是撒气也该找对地方,来这么个唱戏的地方使性子,给人听了笑话你。”

    他是含糊其辞,孔令伟却自己理解出了言外之意——她今天也是被几个狐朋狗友气到了,一怒之下跑来发疯,谁知碰上硬钉子,一面暗怪朋友说话着三不着两,一面恨金家怎么总是卧虎藏龙,什么时候又逮住个洪门来给他们撑腰,过几天找警察局来收拾他们。心里活转,仍是囿于颜面,想不出词儿应对,冷笑一声,拉条凳子坐下:“那我今天不走,又怎么样?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你算什么东西,也来管我。”

    这你可就撒泼了。

    承月不由自主,望文鹄一眼,又看几位大哥,估摸着今天不出点血,只怕难送这尊瘟神,从今往后只怕都要被她瘟上。这人性格暴虐,不见你狼狈求饶是不能甘心的,怎会容你施施然脱身而出——如今师父万事缠身,今天这事儿要不能善了,反而又给他添麻烦。

    文鹄接住他的眼神,似笑非笑地,玩儿小刀。

    承月央求地看他—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央求什么,总之你肯定有办法。

    他俩当着孔小姐的面眉来眼去,拿眼神发电报,多亏了孔小姐心里也是举棋不定,没注意他俩在这暗送秋波,看见了又要气死一波。

    文鹄先做一会儿无能为力的表情,承月着急,又做让我想想的表情,承月焦急,又做那你拿什么谢谢我的表情,承月杀鸡抹脖,两个臭小鬼当着人孔小姐的脸在这钓鱼,钓够了,文鹄噙了笑,向孔令伟面前坐下,招呼茶房端水茶上来,问孔令伟:“孔小姐,你想玩儿飞刀么?”

    孔令伟忽然看到了台阶——“哼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文鹄笑笑:“刚才我说着玩儿的,我看孔小姐你也是道上的人,应该跟杜先生他们关系都挺好。你问问他,他肯定也说,跟我们五叔很要好的。我们都是自己人,刚才是跟你献献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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