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戏-《玲珑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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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台下鸦雀无声,有花白菜钱看白金戏的惊艳,来不及问怎么回事,单寻思这是哪来的助兴?刚才的西施是在闹着玩儿吗?你这主角给这刺旦提鞋都不够啊?

    管他的呢!好看就完事了!

    他们已经有点品出味儿来了,还含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情,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打擂台的好戏,单方面的屠杀,这位挑台子的还一点不留手,一股杀气化成秀气,极意要夺人眼目。待到这青衣少女回首亮相,他那明亮的眼睛几与灯火争辉,让观众瞧见他俏丽的脸,不知怎么形容才好的清艳,他那黑白分明的水眼睛清凌凌向台下望了一遍,灿然一笑,和之前拿劲端架子的西施恰成对比——懒得说那一位俗,只觉这一位天真可人,乖巧里还有年轻气盛的顽皮,钻到人心里去的,引颈期盼地盯着他走到台口,仍是笑,引得观众也要跟着上扬嘴角,看女儿的心情,将将地等他开口,他却仍不说话——忽然又笑。

    台下的观众却再也忍不住了,站起来大声叫好,连他名字也不知道,有人认出这花容月貌的脸蛋儿,那眉眼是叫人一见难忘的,交头接耳地互道:“这好像是之前给麒麟童做妲己的那个。”

    接着便有人想起来了,吃瓜吃到上头,从二层楼的台子上大呼:“白露生!是白露生!”

    所以说,观众们有时候真的很实诚,别管你黑料有多少,只要你够美够专业,他们三观跟着五官跑,还跟着向美向真的一颗心跑。反正看完了这戏,出去再骂也没关系,眼下爽才是最重要的,白露生,名不虚传的好看,戏,绝了!

    有人出来维持秩序了,两个经励模样的人先在出将入相的帘子旁边打转,此时再也忍耐不住,急眉躁眼地冲上台去,拉着露生道:“你是什么人?从哪来搅场子的?!下去!下去!”

    观众们可不依了,喜闻乐见地站着叫道:“没觉得是搅场子呀?这不是比西施唱得好吗?

    群情鼓噪,这可真是看戏,看大戏!台上是戏,台下更有戏,接着戏起来了,有人加戏——门外急匆匆地拥进一团巡捕,拿着捆绳、巡逻棒、望台口蜂拥而去,徐凌云站起来拦住道:“长官们有什么事情?”

    为首的巡捕看他一眼,又看后面,显然是被人搬来的救兵,喘着气道:“有人在这里蓄意扰乱演出,你们怎么不讲规矩?这是武老板按规定审批办下来的戏,谁准你们在这随意登台?”

    他身后坐着的一人笑道:“规矩?我在行里二十多年,怎么没听说有这种规矩?自古敢出来唱戏就要敢接擂台,怎么,是武老板自觉技不如人么?”

    这人声音极其洪大,调门沙哑,甚有铿锵之气,这台下坐着的可都是老白相,听声音要再听不出来那不如回家玩蛋去,都望这边叫道:“麒麟童!”

    周信芳于暗中扬起脸来,不疾不徐地缓缓起身:“大凡事故都是事出有因,长官们可以问问在座的观众,有哪个觉得我们打扰了场子,我们立刻就走——还是说以我的身份,不够赏看武老板的戏?”

    巡捕们未想麒麟童在这里,知他与金家交好,却不想他真敢出头,一时震住。寻思片刻,心说这里都是戏迷,若得罪了周信芳,只怕不好收场,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武老板突然挨狙,看这阵势,只能软和相救,不敢再出硬话,堵住了台子向周信芳道:“周老板有所不知,无论什么演出,都要经过审批,武老板跟我们报警说有人扰乱,我们必须处理,这不能用你们梨园的规矩来说事。你们要打擂台,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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